解脱
绍兴/朱胜阳
一
《插班生林可树》终于要看完了。虽说在没有拿到这期杂志之前，我也像杨聪老师那样理解和关心学生，同时也经常记录与学生的故事；虽说杨聪老师在里面说的许多话，也正是我现在常跟身边的老师提起的；虽说现在杨聪老师思考的一些问题，我也意识到了，同时也在反思……但在看的过程中，我还是不断地被杨聪老师的所作所为感动，不断地产生共鸣，也不断地随手在边缝写下感受。但就在将要看完放下杂志之时，我读到了杨聪老师这篇教育叙事的最后一句话——
我曾经也是学生，也渴望着老师的沟通、理解、鼓励、宽容和赏识……教育，就是让我把曾经需要的给学生！
我哭了，嚎啕大哭。熟睡的妻子被我突如其来的哭声惊醒了，问我怎么回事？是啊，怎么回事？有谁能体会我此时的心情，有谁能明白我此时的感受？我只感觉那块一直压在心头的坚冰，此时化作泪水涌了出来——我解脱了！我跟妻子说，我读到了一句话——“教育，就是让我把曾经需要的给学生”，想不到我一直在做的就是这个呀！
二
每一位老师都想成为一名好老师——一位受学生欢迎的老师，我也不例外。从1998年开始教书，就一直在努力（其中，最近五年特别用功，学生也越来越喜欢亲近我了）。但我想成为一名好老师的出发点非常阴暗，我是为了“报复”，或者说是“报仇”。因为我读书时是一位特别顽劣的学生，除音乐、美术老师和不是班主任的数学老师稍微对我有点好感外，其他老师基本上都很讨厌我，特别是班主任——从幼儿园开始到师范毕业，没有一个班主任喜欢我。在我读书的生涯中，基本上听不到表扬，也得不到关注，关心就更不用说了。我很清楚这些教我的老师把我划在哪一类学生。但难道像我这类学生就不需要老师的表扬与鼓励吗？就不需要老师的理解与宽容吗？所以现在自己也当老师了，我就想要“报复”——做一位好老师：以前教我的这些老师越是对我不好，我现在越是要对自己的学生好；以前教我的老师不关注我这类学生，现在我越是要关注班级中那些其他老师很少去关注的学生。可以说是“恨”的力量在不断促我去“爱”自己的学生。感觉很别扭，但我的确是这样一种心态。这也正是身边的一些老师问我为什么能坚持不懈，我回答“我与你们的经历不一样”的原因。
我的经历，造就了我对学生病态的“爱”。
三
随着时间的流逝和自己不停地付出，学生越来越喜欢我。我也在与学生相处的过程中，找到了做老师的快乐与幸福。但随着相互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融洽，我的心不知怎的，越来越感到不安。特别是这个学期，我在新的学校，接了一个新的班级，这班新的学生很喜欢我。但他们越是喜欢，我越是感觉难受、压抑，好像有块沉重的坚冰压在心头，就是不肯融化。
我想可能是我对学生的“爱”的动机不纯所导致的吧！但我又想不出为自己开脱的办法。相反，越是思考这个问题，感觉自己越是卑劣，而心情也越是压抑。看着学生们那天真无邪的笑脸，我甚至有点不敢面对他们了……
日子一天天过去，心头的这块冰也越结越厚，越来越重。我找不到出路，我被困住了——被自己的设下的“恨”给困住了。直到看到这句话……
四
“教育，就是让我把曾经需要的给学生。”
回想十多年的教书经历，我不就是这样在教自己的学生吗？自己古诗词累积得不多，就让自己的学生多背古诗词；自己书看得少，就建立班级图书角，让自己班的学生多看课外书，从小爱上阅读；自己字写得差，就让学生买来字帖，与他们一起练字；自己读书时不受老师关注，现在就多关注班级中的每一位学生；自己读书时老犯错误，得不到班主任的宽容，现在学生犯错时，我会多想想当年的自己，多站在学生的角度来思考他们的错误……现在，心头的那块坚冰终于化了。但我想，与其说这块坚冰是被这句话融化的，不如说是被学生对我的爱与信任融化的。
朋友说，我的这个经历很像“阿凡达”——虽然最初的出发点是不好的，但最终还是被感化了。不管朋友怎么说，反正——
我解脱了！
而把这些话说出来，我再次解脱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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